貝倫斯沒有點出昭夜的逃避。兩人一路相當默契的完成今天的目標，天色暗下來的時候，兩個人滿載而歸。

可是，每次回來，都有火光的營地，這次漆黑一片。

“衛怎麽不在營地？”貝倫斯率先開口。

三個人對自己的定位已經很明確了，昭夜和貝倫斯每天出去找資源，而衛，就看守營地，為三個人準備食物。

這段時間下來，衛甚至已經能做出味道不錯的食物，所以，每次回來，兩人讚揚他的手藝的時候，就是衛最興奮的時候。

貝倫斯知道，衛不會無緣無故的不準備食物。

貝倫斯往前走的時候，昭夜停下了腳步。因為，營地周圍，有血腥味。他們自從上次帶回來棕熊之後，就沒出門狩獵，營地裏的血腥味絕對不會這麽濃郁。

再說，人類的血，和野獸的血，在昭夜的鼻子裏，很容易被分辨出來。

“怎麽了？”見到昭夜停下步子，貝倫斯奇怪了。

“出事了。”昭夜只留下三個字。然後，大步走到營地裏，點燃篝火。

已經熄滅的火光重新亮起，然後，貝倫斯就看到了衛。衛這段時間，被兩個成年人養的不錯，至少，原本凸起的肚子，已經癟了下去，胸膛也不在全是排骨。只是，他原本身上穿的兔皮衣服，已經不見了。

跟剛來的時候一樣，他又成了一個光屁股的了。

昭夜冷冷的看著這一幕，眼中倒映著火光。

“學者，你檢查一下他的傷勢。”昭夜開口，聲音中氤氳著怒意。

這聲音，聽得正給衛檢查身體的貝倫斯有點奇怪。昭夜對衛並不關註，可是，孩子受傷了，昭夜好像很生氣。

“你？”

“醒了？”貝倫斯問題沒問出來，昭夜就開口，顯然，開口的對象並不是貝倫斯。

“恩。”孩子的聲音很低。

“知道對方是什麽人麽？”貝倫斯又問。

孩子眼睛睜開了，只是眼睛睜得不夠大，他的臉上，腫了一大塊，嚴重影響睜開眼睛的效果。

原本最像烈炎的地方，一點都不像烈炎了。

“食物被搶走了，還有衣服。”孩子眼神怯怯的看著昭夜。

他記得他的名字的由來，衛是守衛的意思，他不需要在危險的外面活動，可是，他要看守好營地裏的東西。

昭夜他們，做到了他們的任務，而他沒有做好自己的職責。

“你照顧他。”昭夜低頭，叮囑貝倫斯，然後卸下身上的東西，就往營地外面走。

“你去哪？”貝倫斯忍不住問道。

“別人欺負了我的人，我要是不欺負回去，怎麽做團長。”昭夜想也沒想就回道。說完，才想起自己好像已經沒有傭兵團了。

“好，你先去，我隨後來。”不知道為什麽，聽到昭夜這話，貝倫斯很高興，高興到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。

昭夜扯了扯嘴角，轉身離開。

對方離開，有一段時間了。營地裏的篝火，在天色稍暗的時候，就會點燃，然後不會熄滅。兩個人從樹林到這裏，雖然花了一點時間，可也到不了營地篝火堆連火星都熄滅。

所以，衛受傷，絕對是天還沒暗下來的時候。

周圍的氣息，已經消散了許多，可腳印還沒有消失。這裏的人，根本不會隱藏自己的行跡。

月色中天，昭夜找到了強盜們的營地。這個營地，比貝倫斯加入之後的營地要簡陋許多，有點像昭夜剛開始弄的小帳篷。

枯草紮的帳篷，比昭夜當初紮的還簡陋。強壯的男人，圍坐在一個篝火堆旁邊，喜滋滋的分著熊肉。

甚至，還有男人正研究從衛身上扒下來的衣服。

這個時代的人，還穿著最簡單的草裙，沒見過皮毛衣服，顯然，衛身上的衣服，引起了他們最大的興趣。

“餓。”孩子細細的聲音傳到昭夜的耳中，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，昭夜一眼就看到，一個瘦弱的女人，抱著一個瘦弱的孩子。

那個孩子，甚至比衛還小四五歲，腿和胳膊已經細的能看到骨頭了。

“吃。”抱著孩子的女人，小心翼翼的將一把東西，塞到孩子的嘴邊，那是一把草。

昭夜不知道，那草到底能不能吃。可這兩群人的對比，讓昭夜的情緒徹底失控了。如果搶奪敵人的東西，是為了讓自己人生活的好一點，弱肉強食，那是自然就的法則。

可是，眼前這些男人，對待自己的配偶和幼崽也一點沒有對待同伴的自覺。

然後，昭夜動手了。

之前，昭夜只打算欺負他們一下。他們欺負了衛，搶走了食物和衣服，昭夜的打算，就是打回去，搶回食物。可在營地，看到這些之後，昭夜想要的是，接管那些可憐的人。

是的，可憐，跟當初在荒星的孩子們一樣可憐的人。

回不了荒星，就把這裏當成荒星。改造不了荒星，就改造這個地方，如果活著沒有意義，就為自己尋找一點意義。

鋒利的匕首刺入男人的身體，昭夜根本不去看對方不可置信的目光。一群手無寸鐵的普通人，對上一個手執利刃的超級傭兵，結果是顯而易見的。

貝倫斯趕上來的時候，昭夜已經站在一片屍體中央，周圍，是恐懼到顫抖的老弱病殘，到處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。

“你來了？”昭夜扭頭，神色有些疲憊，不過，月光下，她的眼睛卻很亮。

“我來了。”貝倫斯咽了口唾沫，回答。

從一開始，昭夜就告訴貝倫斯自己是傭兵。可是，一起生活這麽久，貝倫斯在這個女人身上，沒見到任何傭兵的生活習慣。

“正好，幫我把東西帶走。”昭夜沒有朝那些瘦弱的女人孩子動手，她把放在篝火邊的食物扛在肩膀上，轉身往山下走。

“那她們呢？”貝倫斯問道。

昭夜回頭：“你要是能安置她們，你就帶她們回去。”

貝倫斯知道，昭夜這句話的意思。

“你們來吧。”相比較剛剛殺人的昭夜，這個男人，看上去溫和多了。但是，男人，在這些孩子和女人的眼中，早已經留下可怕的印象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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